玄参

我永远喜欢贞德。

【嘉凯】黄玫瑰(二)

第四年了,凯莉含着棒棒糖站在天台上,低头看着下面两群人打架的场景,每一年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进入这个学校,而每年都有人在这里打架,因为是摄像头死角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她咬碎了嘴里的糖果,柠檬的味道弥漫在嘴里酸的发涩。

她瞥到角落里有一个眼熟的身影,那一头的黄毛八成就是他没错了——不过凯莉得承认染出来的金色看起来不像路边廉价的染发剂能染成的,她猜这家伙到这个高中只是来玩玩,不过和她有多大关系呢。她熟练的翻过栏杆,坐在天台边看天空上的云,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群暴躁的学生身上。

嘉德罗斯拿着钢棍把周围的混混打趴下以后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天台上坐着的凯莉,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噔噔噔跑上楼去看看哪位能有这个胆子坐在这种危险的地方。然而在凯莉背对着他的时候,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穿过了她的身躯。他所学的全部知识都无法解释目前的情况,但他感觉自己兴奋起来了,对能够亲自探究未知而感到十分激动——一直以来他都是运用那些被机器强行灌输的知识去解释已知,这让他感到枯燥无味。

“幽灵小姐,你在看什么呢?”他把钢棍靠在栏杆边上,没有放稳的武器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凯莉被背后的声音惊到,整个人往前倾倒,坠向操场的草坪。嘉德罗斯看着她摔下天台,近乎毫发无损的站起来,捂着胸口慢慢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他就迅速下了天台去找她,什么人都没有,在这个本应去上课的时间段,校园里空空荡荡的,刚才约他打架的混混们也都散了。他现在也找不到他刚发现的新乐子了,自觉无趣也就慢慢悠悠溜回教室了。

凯莉就在他背后的那颗树下躲着,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快散架了,拜他所赐。“上帝,你为何如此待我。”她皱起眉晃晃悠悠朝着图书室走去,只希望那里没有某个活蹦乱跳惹她心烦的人。然而她走到一半就因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而倒在地上,保护机制使她暂时变得和昏迷过去的普通人一样,而嘉德罗斯因为晚到教室而刚巧在外面罚站。

他瞥了一眼认真背对着窗外板书的老师,小跑到她身旁,双手横抱起凯莉,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老师,这儿有个人昏倒了。低血糖,过来休息一会。我能陪她一小会吗?”得到允许后,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在床上,就像一个犯了错在反省的小孩子一样紧盯着地面——但即使他意识到自己犯错了,也不会低头向任何人道歉。

凯莉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浅蓝色头发的女孩儿,摊开在她面前的所有牌,她想这几张都不是什么有好兆头的牌,因为她已经看到对方明显有些失落的表情。

那女孩抬头望向她,“……所有人都会遗忘你的存在…你会被这个世界抛弃…”她中途似乎是看出来凯莉的不耐烦,因为凯莉的表情很直白的反应了出来她的想法,“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她忍受不了对方的喋喋不休,直到她看见对方闭上嘴默默把牌整理好,然后又用那缓慢得快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于是她醒了,睁开眼看到了那个害她昏迷的人,干脆又闭上眼睛,装作还在休息的样子。“我知道你醒了,”她感觉到有一只手恶劣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别装睡。”“所以你一句道歉都没有,不懂礼貌的小鬼。”“别蹬鼻子上脸,渣渣。”两个人吵吵闹闹的让老师十分不满,直接把两人哄出了保健室。他们很有默契的走向小卖部,买了两支冰糕,再溜到后操场的小树林里坐着聊天。

“你如果可以完成我一个心愿的话,我就把这个事当作没发生过。”“我要是不答应呢?”“我可以‘陪’你跳一次,从天台。”“什么愿望。”

凯莉用手托住下巴,认真地考虑了一会,“查出来是谁杀了我。”“就这么容易?”“还有查清怎么样我才能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我受够了。”嘉德罗斯把手插进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嘴里给自己点上,凯莉则一脸嫌弃的远离他,自己剥开棒棒糖含着。两个人就像不良少年一样蹲着小树林里,还差点被老师逮个正着。

那天凯莉去了嘉德罗斯的家里,虽然没人看见她,但嘉德罗斯晚上的确是抱着她睡的,勒得她一晚上没睡着觉。即使睡眠对她影响很小,几个小时都睁着眼睛无所事事实在是太无聊了,她为自己被迫当作抱枕感到不满,在好不容易挣脱他怀抱以后拿起一只马克笔,在他的脸上花了一颗星星,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倒是让她心情大好。她推开窗户,坐在窗前盯着那颗似乎从未变过的月亮,一直定在那里,当她眨眼的时候悄悄地往前挪一小步,再一小步。

故乡的月亮长什么样子来着?她望着月亮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的故乡有大片荒凉的土地,枯败的森林,还有捉不到鱼虾的小溪。后来她和哥哥都离开了那里,走之前她看到那月亮正一点点变红,就像这片被战争染红的土地一样。 也许每个异乡人都会想念家乡,可是她从不肯凝视那个方向,她告诉自己,那里充满着苦难和危险,不值得去萌生出那种荒唐的——想要回去的念头。

鸡鸣第三声的时候她醒了过来,而嘉德罗斯已经洗漱完毕了,她向他僵硬的打个招呼,无视了桌上双人份的早餐,打开门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她果然还是喜欢待在那个没人打扰的图书馆角落,含着一颗草莓味的硬糖,听着风翻动书页的声音,看阳光在文字间嬉戏。她喜欢那种平静,可她好像在生前从未得到过这种平静。

她抽空去买了一个小花瓶,在得到允许后摆在了自己位置的窗边,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摆上一枝黄玫瑰——在她死之前好像看到了一小块,种满了黄玫瑰的花园,再往后的记忆就都模糊不清了,她希望能靠这一枝枝花,唤起她仍在沉睡的记忆,那只巨兽卧在她脑海里,静静地等待着苏醒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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